金鱼：水中的活泼宝石

文/温海宇

我买了三条金鱼，一条黑的，两条红的。其中一条是虎头红，头上凸出一片花纹来，像檀木的雕饰，别致。

我把它们放进一个直径约一尺长的圆型玻璃鱼缸里，它们顿时就活跃开了，扭动着身子，摆动着尾巴，欢愉之极。这三条金鱼身子长约两寸，黑的通黑，虎头红自然浑身通红，另一条是红中带着白斑。我对金鱼了解甚少，也不知这三条属于哪一类，哪一种。只是看过一些关于金鱼的文章，又有点喜欢，加之价钱不贵，所以就买来养着玩。

它们在鱼缸里游来游去显得非常精神，鱼缸顿时就有了生气。红的那么鲜艳、喜庆，黑的又那么纯粹、细腻，像一团灵动的墨。黑红相配，怪扎眼的。从外面看上去，金鱼比实际体型都大了一倍，又忽而恢复原型，大大小小地变幻着。看着就让人喜欢。

金鱼是画家的宠儿。

清代画家吕佐善画金鱼，其金鱼画形态色泽活泼绚丽，甚为可喜。当然他自己也很珍惜，从不轻易给人画的。虚谷和尚也是善画金鱼的人，他的金鱼画寓生动于冷隽古朴中，另辟蹊径。一般很难为大众理解，知道的人也就不多了。可见金鱼的观赏性是和梅花牡丹相媲美的，只不过前者是动态而后者为静物罢了。动态的物件要画得有趣、独秀，非下一番苦工不可，所以齐白石的虾图就显得弥足珍贵了。

不仅画家喜欢金鱼，就连书法家也是钟情此物的。清代的梁山舟就喜养金鱼，品种繁多，换水投食，他都亲自操劳。又在书斋中供文竹一两盆，说是得种竹养鱼之乐。由于他写字的名气大，大家都纷纷向他索求墨宝，以至积压很多，甚至有隔了一两年都没有应付的，只好送他金鱼投其所好，他就立刻挥毫交件。这和晋代王羲之换鹅大约为同一作风。明朝解缙亦喜金鱼，曾作对联，上联是：金水河边金线柳，金线柳穿金鱼口；下联为：玉阑干外玉簪花，玉簪花插玉人头。可谓工整至极。

喜好金鱼落实在行动上就是玩赏金鱼，从中找到一种人生的态度，处世的哲学。据说从前有人花高价觅得各种名贵金鱼献给一个县官，不几日，那人与县官相见，县官说，你送给我的鱼色泽虽好，可是不够味儿。原来他把金鱼给烹食了，真煞风景。《幽梦影》称“金鱼为物类神仙”。并附有识语：金鱼所以不能供食者，因为它有色而味苦。大约金鱼真的是吃不得的灵物了。它给庸俗的食客们重重地当头一棒。是谓可观而弗得食。

栽花养鱼历来都是一种富有情趣的玩意儿。我深居闹市，叠加式的楼层只怕不大合乎栽花，属于心有余而力不逮之列，单调也在所难免了。在我缺乏绿色生命气息的居室里，放养两三尾金鱼也许会招来些生气，再者也能在读写之余给它们喂喂食，换换水，活动筋骨的同时又能缓解眼疲劳，应该不是坏事。更何况还有“年年有余”的吉祥寓意呢，看来金鱼还是要养下去的。

原载《大江晚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