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垂钓

❍高健

岁月不饶人，转瞬间年纪已过耳顺之年，直奔古稀而来。

一日，老伴收拾屋子，又收拾到了我多年不用的钓鱼的渔具，她又脱口而出：“这东西这么多年不用了还占着地方，还不赶早扔了得了。”我固执的说：“还要留着它，它在我心中占有位置，是扔不掉的！”说话间脑海里回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刚上初中时，酷爱钓鱼的光景。

钓鱼对男孩来说有着特别的魅力，古人就曾对小孩垂钓，有过生动的描写。如唐朝诗人胡令能写的《小儿垂钓》的诗句：“蓬头稚子学垂纶（垂钓），侧坐芸苔草映身，路人借问其招手，怕惊鱼儿不应人”。将小儿垂钓描述的惟妙惟肖。

我少年爱垂钓，是受邻居刘叔叔的影响，他特别爱钓鱼，同时他家也时不常的飘出做鱼的香味。刘叔一有时间就去河套钓鱼，我很羡慕的，就跟着他学钓鱼。他与我有言在先，钓鱼可不能影响学习。因老话讲：打鱼摸虾，耽误庄稼，你不能耽误学习。好的，我认真的答应着，只要他能带我钓鱼就行。

钓鱼也是需要投入资本的，要买鱼钩、鱼弦，鱼竿，当时刚上初中，没钱买，就朝妈妈要。鱼杆可以自己做，鱼钩，鱼弦必须得买的。

钓鱼一开始我随刘叔在武烈河，武烈河九华山地段是钓鱼的好地方，河水流到此处，有一缓缓的慢湾，下面有石头、水草，鱼爱在此处生存。我用手竿在此处钓上过鲫鱼。

九华山下武烈河畔老照片 杨利民提供

刘叔经验多告诉我，钓鱼要选好地点，要不急不躁，心态平和，有耐心，急于求成是不行的。当时钓鱼除用手竿，还要用“懒钩”。所谓懒钩是鱼弦有八九米长，用铅皮做成坠子，拴上两个鱼钩，不用时缠在鱼弦板上，钓鱼时，上好鱼食，扔入流动的水里，锁在钩的鱼食被水冲的如活物一样，不用鱼漂所以叫懒钩。这种方法适应在活水里钓鱼。刘叔讲，选懒钩钓鱼的地点，最好河底是 河卵石或泥底，不能是翻花的沙子底，这样沙子就把懒钩的鱼钩埋上了，要先用鱼竿试探一下河底，水深也要一米来深，用他的话叫“遛裆深”。

就这个遛裆深，也曾经出闹过笑话。那是一次我和刘叔在一个选好的地点钓鱼，收获不错。第二天又到这个地点来钓鱼，他叫我用鱼竿试探一下水深，我想昨天试过，这还能有什么问题吗？用鱼竿一探，却没探到底，也由于用力过猛一下把整个身子都掉到水里了，水变成了齐腰深的沙子底，身子站不住还要往下陷，亏的我会游泳，但也吓了一跳！原来昨天有人在此处挖沙子，破坏了河底，挖成了大坑。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。

后来，刘叔工作繁忙，经常出差，已无闲暇钓鱼了。我也已学了一些钓鱼的技巧，就约邻居的小伙伴钓鱼了。

渐渐的在武烈河钓鱼，越来越不好钓，因水量逐渐减小，鱼也少了，就搭伴去滦河钓鱼，滦河比武烈河水大、鱼也多。

可去滦河钓鱼走着又嫌远，怎样解决路途问题呢？这时，铁路子弟就发挥了本身的“优势”，坐火车去！

火车一站地就到上板城车站，滦河就在车站附近流过。那时，还没有建承德东站（承德站发车一站地就到上板城），火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上板城站。我们在火车上跟乘务人员故意套近乎，目的就是为了逃票！乘务人员也知道我们是铁路子弟。

那时早晨五点多，有从承德开往叶柏寿的火车到上板城车站，在下午5点左右，又有北京至承德的火车到上板城站。这段时间正好可以钓鱼一个白天，真沾铁路的光！

那时没有手表，但也能掌握往回走的时间。在下午四点左右，有一列货车经过上板城站，火车的汽笛声提醒：应该往回走了，不久客车就要来到。

上世纪70年代，滦河水势大，河里有渡船，河里的鱼有，鲫鱼、鲤鱼、鲶鱼、华子鱼、嘎鱼、船钉子鱼、红眼马口。

钓鱼准备的鱼食，主要是蚯蚓、油葫芦（蟋蟀）、小蚂蚱、蜂蛹。蚯蚓什么鱼都可以钓，油葫芦专钓带鳞的如华子鱼。

钓鱼的渔具就是手杆和懒钩。我下功夫，肯投入，懒钩做了三十多把，为钓鱼做充足准备。

懒钩钓鱼，鱼弦有时压在水草上，有鱼上钩时，鱼弦一起一伏，一紧一松，这就要过去遛钩，抓住鱼弦遛着当快要接近鱼钩时顺势往岸上一甩，钩上的鱼就被钓了上来。懒钩钓鱼一般钩得比较死，鱼不容易脱钩。钓上各种鱼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：带鳞的鱼往起蹦，鲶鱼左右来回摆，甲鱼往后拽，跟你较劲！

我钓鱼中，第一次钓上的大鱼是一条足有三斤多重的大鲶鱼，那叫兴奋！这条鱼是用懒钩钓上来的，拽鱼弦时，感觉它左右摆动，有一点刮钩的感觉，又像拖上了大草坨子，但这鱼并没不往上蹦，鱼钓上来后，我怕它跑了，赶忙用双手摁着它，但都有点按不住，它又粘又滑，好有劲。我还是第一次钓上这么大的鱼，真有点不敢相信！

我这次是没约上伙伴，一个人在滦河钓的鱼。钓上这条大鲶鱼以后，看看河边没人看我，要是有人看我，我就要举起鱼来炫耀一下的。在回来后，遇到小伙伴们习惯地问我钓着鱼没有？我特意把折着放在挎包里的大鲶鱼拿了出来，他们目光就很惊愕的看着我，问在哪钓的？我告诉他们在滦河！他们那种羡慕的表情至今仍留在脑海里。

钓鱼有了经验后，在滦河的钓鱼发展到了高峰时，两三个小伙伴相约钓鱼要钓整宿的，我们管它叫“蹲宿”。因夜里钓鱼好钓，大鱼也溜边，不用将懒钩抛多远，顺着水流自然投入就可以。但要做好夜里钓鱼的准备：拿着手电或嘎石灯，带着雨衣、水壶、干粮。

夜间钓鱼，有时也出问题。傍晚，钓鱼的地点选得挺好的，可是却掉进了“王八坑”。小王八连续不断地被钓上来，这就不好了，就要赶紧换地方，有这东西基本上也就没鱼好钓了。

另外，钓上来甲鱼后，摘钩也不好摘，也怕它咬手，有时就把鱼钩带在它嘴上将鱼弦剪断，再用细铁丝把它爪子拴住，系在它带不动的挎包上。钓到它是很麻烦的，又费鱼钩又不好拿。可老人愿意吃它，特别是喝汤大补。

钓马口鱼是很有意思的，也叫拉马口。钓鱼人都喜欢钓它，这鱼眼睛发红，嘴很大，得用大钩钓它，它专爱吃小虾。拉马口，要带着小抄子捞上小虾，站在水流里，腰上别着装鱼的小篓和小虾笼子，要将手杆鱼钩锁上虾，虾要锁满鱼钩，在水流上来回拉动，一会儿就拉上一条，鱼上钩快，就是站在水里，多被蚊子叮咬，但还是很高兴，也很上瘾！

钓鱼和小伙伴在一起，不光是玩得愉快，也可增进友谊。如两人一起钓鱼，赶上这次钓的鱼不多，分开拿吧，便会显得太少了，就索性给一个人，下次一起钓鱼时再相互找补！这样回到家里也有面子的，家长见到了钓回来的鱼肯定高兴。小哥俩商量好了，很是默契。

再有，钓鱼时发现理想的好的地段，两个人就商量好，合伙下懒钩，你下一把，我下一把（每把钩间隔九米左右，这样上鱼遛钩时鱼弦不缠在一起），不好意思独占好的地段，特别是经常一起钓鱼的好伙伴。这样做法钓着鱼了都高兴，若运气不佳，钓不着鱼也心平气和。

钓鱼也有奇葩的事儿。一次钓鱼钓上了条嘎鱼，它嘴里长着锯齿状的小牙（软骨），身上骨如刺扎手，并有粘液很滑，但这鱼并没有钓着它，而是它咬着紧挨着鱼钩的鱼弦就被拽上来了！而且鱼弦还被它咬的很死，掰开嘴才将鱼弦取下来，很奇怪的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？可能这鱼与我有缘吧！挺有趣儿的。

今滦河

钓鱼每当黄昏，晚霞映照河面，鱼儿在水面跃起，打着挺白白的身子拍在水面上，泛起阵阵涟漪，就好像它们约好了似的一齐起来“得瑟”（鱼的一种习性）。此时，鱼已不吃钩了，钓鱼人也兴奋地观赏这一幕。景观很诱人的，即使钓不上来鱼，心情也跟着鱼儿一样高兴。

垂钓这种爱好，能使人心情愉悦，钓鱼多少不说，在大自然当中使自己陶醉，沉浸在与山水、景物、鱼儿的相伴之中确实是美不可言！

钓鱼这事很有意思，有的人常鱼获颇丰，有的人却空手而归。原因何在呢？我认为可能在于你偷懒！钓鱼的鱼食是关键，你若不及时更换，不保持新鲜，鱼食也就没有充足的诱惑力。鱼儿是一点也不傻的，你糊弄鱼，鱼当然也不买你的账，它也糊弄你，游来游去，就是不咬你的钩！

通过钓鱼悟出了浅显的道理：凡做任何事，都要认真，不可懒惰。

退休后，老友开车相邀，去他认为最好的鱼塘钓鱼。说也奇怪，我的心情和少年时的垂钓怎么也不一样了？人老了，感觉也变了，不是那种钓鱼的感觉，当年的激情也没有了。

少年垂钓，那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，越老越值得回味、留恋，曾经的少年，人生只有一次，但愿能重来！

今武烈河与滦河交汇处

作者简介

高健, 50后，市场监督管理局（原工商行政管理局）退休公务员，爱好文学、音乐、垂钓。退休后写一点拙文，自我作乐。

编辑/图片：百伶